凱子文的世界

那個用「慢」來營造一種氛圍的年代

又到年終，也許因為工作特別忙碌，2016「飛也似」」的過去，除了週報上留下生產記錄外，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小孩笑「記憶力衰退」是初老的症狀，二、三十年前的雞毛蒜皮記得一清二楚，走到廚房卻忘記是要拿什麼。不口同輩聊起來，除了早生的華髮外，常常被提醒要補充營養品，免得坐四望五時就有「耳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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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過年是慢慢醞釀出來的，先是九月下旬有教師節，開始挑卡片寄給遠方的老師，開始陷入當學生的美好悠閒回憶裡。上下課不必打卡、書自己念、專題自己掌握好進度，管好自己就好（你做你的弊我讀我的書），重點是空堂時間愛玩愛學新東西，時間不會不夠用。秋天適合神遊太虛，更適合年輕人強說愁，氣溫開始由熱轉舒適，也開始鋪陳起一絲絲涼涼的年味來。

十月份對以前的人是光輝的，每個星期都有機會不用上六天班（課），功能幾乎和翹課差不多（偷到自己的時間）。國中時旁邊的眷村會掛滿國旗、專科時可坐在宿舍頂樓欣賞專業的國慶煙火（不必擠到河道邊去看），連上課時間有時都在學生哀求下，能自己形成連假返鄉。在那個年代十月二十五日與三十一日還不容有太多討論的空間，簡單的頭腦單純的渴望放假，這和夏天盼望颱風假的氣氛是不一樣的，不必清早盯著電視等人事行政局發布，只要到十月份，心情自然輕鬆愉悅了起來。
 
假放習慣了，到了十一月只剩下個十一月十二有得放，不免讓人牢騷了起來。但沒關係，自己的生日就在十一月，多多少少給自己一點特權自行放假，上課時有機會偷放生自己，上班後可以冠冕堂皇的請特休。特別的是台灣人有兩種曆法，表示自己可以放農曆生日，同學同事可以幫忙慶祝國曆那天，比起只用西曆的週邊國家，台灣人真的幸福多了。雖然帳面上只有一天假日，但是幾乎整個月都在過生日，也算是過年的一小段變奏曲或過門音，準備營造過錢的氣勢。

月曆先到最後一張，到了最後一個月份，偶有新聞或廣播會提醒大家，聖誕卡片記得早點寄出，到下半月郵局可是會郵件大塞車的，那時最少都要抓一個禮拜才能送到，祝福的心意可就打折了。那時許多青年男女會沉溺在書局，許多卡片的前面，為遠方的師長好友挑選適合的那一張。通常還會多「備份」幾張寫錯時能用的，避免因潦草的字跡或是寫錯的字折損了來自異地的祝福。
 
有時動作慢了，只能把聖誕卡變成新年賀卡，雖然中間只差了五天，總是過了「行憲紀念日」的這個高峰，且一月份都算新年，祝福雖然遲到但是未缺席。剛出來上班幾年，當E-mail還沒有那麼盛行時，供應商與客戶也會寄卡片，常常看到業務或採購等對外單位有一整面的卡片牆，也代表公司生意興隆，未來一年業績一定可以蒸蒸日上。
 
一、二月份是農曆過年的區間，尾牙都是在這段時間舉行，有時不只自己公司要辦，其他供應商或客戶的也需要參加，體檢若挑在這時紅字一定會變多。最早的公司一進門就是進或碼頭，每天經過就看到廠商贊助的獎品又多了幾樣，電視、冰箱、腳踏車、摩托車…每經過一次就興奮一次，跟買樂透一樣總盼望自己是得大獎的幸運兒。冷冽的空氣了嗅得到一絲絲的節慶味，即使到最後抽到的是比安慰獎還差的「玩具吉他」一隻，看到抽到大獎的好友跳起來時，也會和鄰座的同事討論為什麼那個部門被抽中的機率那麼高？

小時候年終究是開始買新衣服的時候，平常買衣服機會不多，12月買的衣服媽媽總會說過年穿去屏東回娘家。過年可以領到紅包，回外婆家前的眷村總有一股鞭炮味，不小心還會被水鴛鴦嚇到。隔壁家麻將洗牌聲不斷、廟口擲骰子的職業賭客完全無視管區警察的存在，雖然過完年紅包也被收回去，但能「曾經擁有」也是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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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來，有E-mail時卡片變成電子賀卡；有簡訊時跨年夜整晚手機叫不停；現在社群與通訊軟體流行，直接就在Line上貼圖，或是FB上面的幾則留言，過年變成是日歷上的那幾個紅字，不在特別了。嫌現代年輕人沒有文化內涵，只沉溺在社群軟體上討論，連坐同桌的人都要透過手機才能溝通，也許就是因為現代的一切都太方便了，沒有營造感性或感情的過程。有時連男女之情也很速食，看對眼馬上有一夜情的可能，會不會令人懷疑科技的進步卻造成情感的退化？
 
懷念那個交通不便、通訊不易、觀念傳統，用「慢」來營造一種「未成曲調先有情」的氛圍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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