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子文的世界

回憶...所謂幸福

午後烈陽持續對地表肆虐，不知道上次在樹蔭下躲避火傘已經是什麼時候？陣陣南風吹來，彷彿回到幼年，在厝後那棟草寮旁，爸爸帶著兩個小孩一起掀起背心，從海地方向吹來的風好涼。大孩子仰視著避眼微笑爸爸，側回頭有莫名奇妙跟著模仿的小弟，低欄圍起來的鴨子隨意的聒噪，兩隻小羊努力的隨著風啃著草，這南風好涼好舒服阿！

 
吃完晚飯後，媽媽整理完全家的餐具後，騎著腳踏車載著兩個孩子往批發市場去。下車後媽媽快速的拾起地上的菜葉，這些是家裡雞鴨的主食。大孩子帶著小弟四處翻看菜簍裡有沒有東西可餵小羊，中秋節剛過，簍裡剩下幾片的柚子皮，撿起來雀躍的跑去問媽媽小羊可不可以吃？媽媽順手整理了一下，往小弟的頭上一戴，小弟傻裡傻氣的笑了，媽媽和大孩子忍俊不住笑聲迴盪在空曠的市場裡。

那時家裡只有三樣電器：電燈、電視和電扇，小孩貪涼想吃冰，但是又沒有零用錢，常常只能看著別人流口水。那天家裡收到一些綠豆，媽媽煮成綠豆湯，突然想到隔壁餅店家裡有冰箱，那就來做做冰棒吧！興奮的跑到雜貨店買了專用塑膠袋，看著媽媽一湯匙一湯匙的把綠豆湯裝進去，裝袋完畢和媽媽跑到隔壁家的冰箱前。一打開冷凍庫，好清涼的感覺跟著白煙一起跑出來，冰好後媽媽說下午下課回來就有得吃了。那天的課上了什麼根本不記得，下課後也不和同學去田裡玩了，飛奔到家有冰棒可以吃了！回到家後媽媽剛好從隔壁回來，帶著有點歉意的臉她對著大孩子說：「隔壁家小孩以為那是他家的冰棒，下課回來就吃掉了」！那天…大孩子第一次了解「失望」是什麼，就因為那些無緣的綠豆冰棒。

不知道為什麼國小時的福利社永遠像是難民營？這邊擠過來要買東西，那個擠過來要找錢，那十分鐘永遠是亂糟糟的樣子。大孩子幾次想要跟著同學一起在鈴響時馬上衝過去，但因距離較遠，門口早已經被四五年級的大男生佔領了。失敗了幾次之後，只能看著其他小朋友快樂的吃著奮戰買來的零食，再也沒有勇氣跟著往福利社前進了。接近第二節下課，旁邊的阿忠說20分鐘總可以擠到老闆面前，計畫等一下去買包王子麵來吃，要不要兩個人一起跑去機會比較大？這在考慮的時候，突然教室後門有個高大人影，不以為意的繼續想著待會要買什麼比較好？下課鐘響那就決定也買王子麵好了，敬完禮衝到門口頭一抬，原來站在門口的是爸爸。原來他在學校幫工整理樹木，左手拿著毛巾擦著冒汗額頭，右手遞了支冰棒過來，那時只能高興的喊著：「阿忠我不去福利社了，我爸爸已經買一隻冰給我了」。那是…國小六年中，最幸福的第二節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