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子文的世界

 「敬奉玉皇大帝大天尊、三官大帝賜福眾弟子，平安幸福事業順利五穀豐收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闔境平安…」。

暑假過到將近一半，大女兒國小的弦樂社通知菁寮舉辦的活動需要小朋友出團演奏。暑假過得非常愜意的璇璇（每晚9:00~9:30有韓劇時間）也想出去逛逛，於是7/27當天起了個大早往後壁鄉出發。

後壁鄉的菁寮社區就是當年記錄片無米樂的拍攝地點，多年前看完DVD之後曾經往後壁鄉一遊。但是當年搞不太清楚主要的場景與主角都是在菁寮社區，只在後壁火車站看到「崑濱伯」、「崑濱嬸」與「煌明伯」等的雕像置放在廣場上，有點無趣的草草結束當次的旅行。後來大女兒加入國小的弦樂社，校長就是菁寮當地人，所以與菁寮國小有許多交流，如每年的稻子播種與收割兩校都有交流的活動，這也才真的進到「無米樂」的菁寮社區一窺DVD中的故事。

7/27是今年第二期稻作的插秧日，菁寮社區特地在「無米樂稻米文化體驗園區」舉辦插秧比賽。開場有永安國小的太鼓隊表演，文元國小弦樂社是活動進行時的音樂演奏單位。在九點左右到達菁寮社區，剛好學校的遊覽車也到達，一行人穿著藍色的制服浩浩蕩蕩進入幅員不大的園區先進行調音與站位排練。

小時候是在屏東的平原地帶長大，雖然不常真的走進到田裏面，但是只要看到青翠的植物總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記得小時候在大榕樹下的溝渠釣青蛙，一抬頭就看到大片的青綠的稻田中雜著金黃色的稻穗在風中搖曳，這個畫面已經有多年沒有再看到了。這天來到位於嘉南平原的中心點，蜿蜒的灌溉河道、大片的稻秧、遠方的竹林映著天邊幾朵白雲，好像六十年初萬丹的老家阿。

小朋友在排練時摸到比賽場地去逛逛，在插秧比賽場地前有放了簡單的水果、香燭與金紙要在活動前祭拜祈求天地保佑。正在回想起「無米樂」裡崑濱伯在「田頭」（田地前頭）的土地公廟拜拜的那串長長祭拜辭時，崑濱伯就迎面走了過來，頓時就變成像影迷看到影帝一般興奮，在紀錄片中那個會種田、老實又肯做、還罵「幹XX」的崑濱柏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不自主的把視線都放在他的身上。

記得老爸還在的時候有提過：「你阿公在日本時代萬丹辦的插秧比賽，得到全鄉第一名」，「而且當時比得還不只是速度，秧苗的排列整不整齊也是比賽的項目」。老爸年輕的時候農業機械不像現在那麼發達，每到收割季節時，他也和同鄉的年輕人一起到處去做割稻工，印象中他也說過還要一路割到高雄去。這些印象直接就映射在崑濱伯身上，因為若阿公還在的話，年紀應該和崑濱伯差不多。帶著斗笠、穿著白色的「Springu」（內衣，可能是日文吧），穿著黑色的兩趾工作鞋，穿梭在「田頭田尾」的樣子，只差阿公的體格較狀，崑濱伯比較矮小點而已。

帶著兒子故意在崑濱伯的旁邊繞來繞去，看來他非常親切與活動相關的人員寒喧，也有記者民眾和他要求拍照，終於我也拿小兒子當擋箭牌，晃到他面前趁著他結束與其他人聊天時，一個箭步跑上去說：「小朋友有看過無米樂的DVD，可不可以麻煩與您合照一下」？崑濱伯笑著說可以，和小朋友並肩一站，隨手比出大拇指手勢，趕緊拍完後也請兒子幫我們合照一張。拍完之後正想向他鞠個躬說聲謝謝，他伸出手來熱情的和我握了好幾下手，握完之後趕緊和兒子向他點頭並致謝，他才走向擺設供品的小桌那邊準備賽前的祭拜祈福典禮。

站在旁邊觀察一下崑濱伯與大家的互動，真的是非常親切，純粹就是鄉下長者的風範。認識的人會聊：家裡的近況、今年稻子長得怎樣、稻穀價格好不好；不認識的人也會問：「哪邊來的？來這邊玩喔？要喝涼的那邊有喔！」合照完後還會說感謝來玩加上握手，果然是最素人的男主角阿！
 
在太鼓隊開場表演完畢後，「崑濱伯」與「煌明伯」（棉被店老闆）領著大家一起唸祝禱詞，與DVD中拜拜時念得差不多：「敬奉玉皇大帝大天尊、三官大帝賜福眾弟子，平安幸福事業順利五穀豐收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闔境平安…」在來可能是他也考慮到今天活動在大太陽下，沒有把下面幾段全部念出來。就在所有參加人員的一起合掌祈求活動順利下插秧比賽開始了。

這時候參賽的國小小朋友、情侶、一般民眾紛紛捲起褲管下田插秧。但是可能是完全沒有看過農夫的作業，一開始有人不知道插秧是倒退著插，田裡泥巴是會黏住腳的，「崑濱伯」、「煌明伯」與各位早已全副武裝好的阿嬤紛紛下田指導。一時間田裡笑聲與叫聲大作，這時候「鄉巴佬」就可以大聲嘲笑「都市俗」了。

比賽開始不久弦樂聲也揚起，本來今天是陪著大女兒來演奏的，現在Focus全部失焦轉移到田間了。趕緊轉移陣地回到表演的涼亭，拍攝演奏的片段與照片。右邊有多人在田間進行農作，左邊有悠揚的弦樂，這種中西合璧的感覺好像沒有什麼衝突，原來農作也可以變得有氣質，不再只有汗滴禾下土的辛苦感覺，也許未來有農作時，架上喇叭放些交響樂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演奏完表定的五首曲目後，享用完主辦單位的綠豆湯後，前往菁寮市區逛逛。雖然看得出來老街經過一番整理，但仍有保留老房子經過風霜的風貌。隨意逛逛老店、看看紀念品、吃吃冰品是不錯的懷舊小旅。刻意繞過老房子後面，有點荒廢的老房子前發現兩隻石獅子，小朋友還說跟屏東老家的媽祖廟前獅子一樣有張開口的喔。但印象中石獅子不是都一公一母，一隻張口一隻閉口的嗎？有點不求甚解的大人只能招呼小朋友合照紀念一下趕快呼弄過去了。

再走回菁寮街上，崑濱伯的家剛好在前面，門口已經有好幾個遊客進去。看到大家都帶了幾包米出來，也跟老婆進去買了兩包米回家嘗試一下。老婆大人在插秧比賽中忙著照顧小朋友沒機會和崑濱伯合照，趁著這個機會補上兩張照片。照片裡的崑濱伯是招牌笑容加上「讚」的手勢，但是引起我注意的是後面的「崑濱嬸」，她就是靜靜的、微笑著看著大家和崑濱伯合照，不多話頂多幫忙找錢給我們這些好奇的觀光客，這不也正是典型的鄉下阿嬤嗎？

回家途中經過了也許是崑濱伯耕作的田地，田邊的幫浦「噗、噗、噗」的努力把水汲到田裡，這時似乎是看見了一個媽媽騎著腳踏車載著兩個小朋友，踩著腳踏要回家。四十年前媽媽把「割稻飯」吊在把手上，後座載著兩個呆呆的小男孩，踩了好久終於到了父親幫忙收割的河堤邊。用幫浦打上來的水沖沖毛巾，遞給吃完飯的父親享受一點點清涼。收拾好餐具在回家的路上買了顆現採香瓜，小小腦袋裏面只記得這顆也用幫浦水泡過的香瓜，好香好香…。